继2004年的《青狐》之后，81岁的作家王蒙，十年后推出了堪称人生“总结陈词”的半自传体长篇小说《闷与狂》。9月1日，在2014北京国际图书节开幕日的活动现场，“文学大时代：五代作家的跨时代对话暨王蒙最新长篇小说《闷与狂》首发仪式”举行，多个年代的作家—刘震云、麦家、张悦然、盛可以，及评论家兼主持人谢有顺，与王蒙围坐一起对话。晚辈们齐赞王蒙，此书“不像81岁老人写的，倒像18岁的年轻人”。王蒙也笑说，自己写得“癫狂”了。

从婴儿到老年的意识流写作

《闷与狂》全书28万字一气呵成，全书没有具体的人物和完整的故事情节，多用“你、我、他”等人称代指，从一个人婴孩时期写到耄耋老年的感官回忆，大量人生感慨的主观情绪文字倾泻而出，读起来又像是散文，这种“意识流”的写法也引起评论界关注，复旦大学中文教授郜元宝称其为中国版的《追忆逝水年华》。

全书从猫的对视入手，故乡的梨花呈现，开始于儿时的家的记忆，童趣、饥饿与病痛，少年时担任先锋队大队长的得意与飞扬，青春的躁动与憧憬，竟然也有过对少女的想入非非……写至最后一章《明年我将衰老》，王蒙几至“癫狂”状态，书中的“我”像一个绝顶高手般登上崆峒山顶，像一只小鸟一样地飞上了山峰，登上了云朵，俯视山川河流、回看人生片段。从主人公的婴儿时期一直写到老年，让这部小说有了半自传体的感觉。

自己的情绪还有潜能

虽已步入耄耋之年，但王蒙此次一如既往推出新作，这让比他年轻的同行很是嫉妒和羡慕。刘震云说王蒙是“伟大的作家”，麦家说王蒙是“世界上用排比句最多的作家”，文学评论家谢有顺调侃王蒙是“硕果仅存的没有绯闻的作家”，而80后作家张悦然则说他是“可望而不可即的作家”。

王蒙表示，这次推出新书，是因为自己年事已高，好事、坏事、热闹事经历多了，关于这些沧桑、这些生活已经写得很多，但生命中那些切肤的酸甜、苦辣、疼痛、愤怒和舒适，都堆在一块儿的时候，他突然发现，这些情绪也有潜能，只是始终没有发挥出来，思前想后，他把这种现象叫“闷”。

到了2012年冬，妻子去世，深受打击的王蒙，写下了短篇小说《明年我将衰老》，“我要写的就是我的感受、我的情绪、我的悲哀，还有悲哀之中的那种豁达、理解，写完了以后，我觉得一下子回到了非常陌生的写法。”这种写法，早在1990年便萌生过。那一年，王蒙在《收获》杂志上发表了短篇小说《我又梦见了你》，“当时我的生活也处在一个节点上。”王蒙说。新作《闷与狂》，便是将《我又梦见了你》、《明年我将衰老》，以及去年的新作《为什么是两只猫》组合在一起的产物。

任何时候都热爱时代

谢有顺在谈到王蒙时说：“王蒙喜欢看天气预报，甚至到了痴迷的程度，他要看电视里的天气预报，要上网看天气预报，还要打电话咨询天气预报，更不忘看手机里的天气预报。”他只要看到天气预报说今天是晴天，即便看到外面下雨，也不带伞出去。

80后作家张悦然也自嘲道，“我也想对日常生活充满爱，也试图去寻找，但发现并不那么容易。”她认为，自己这一代人的物质生活要丰富得多，但幸福感会差很多。这也导致了他们这代人不仅喜欢写黑暗的东西，还不喜欢看别人写温暖的东西，“常常是看到别人写温暖的时候，会有一种假或者觉得非常抵触的感觉。”

对此，刘震云也很不客气地批评道，中国写黑暗写得好的作家太多了，心狠手辣的作家太多了，但是能写出那种温暖、亮光、希望、宽大的这种作家太少了，“通过阅读让我能感觉到这个时代的汹涌澎湃，让我觉得这个时代能够带来希望的作家，其实是非常少的。”

谈到此处，王蒙以一番意味深长的话作为结语：“我为什么还会有很多温暖、美好的感觉，是因为我的少年时代、青年时代正好赶上了历史的大变化，它让我树立了一个希望。”